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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篇真正意義上的完結文,感謝一直看下來的小夥伴們。 (1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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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就知道了他們是女子之身,但始終緘默不言,加以隱瞞,可見她們也在一定程度上得了民心。先皇後已經去世八年了,如果不是她們自己爭氣,站穩了腳跟,一個作古的人是無法保護她們這麽久的。

張遠似乎在此刻組織好了語言,上前道:“皇上,臣有話說。”

趙祁自然允準:“講!”

張遠向著皇上一俯首,又向著陳英一俯首,“皇上,陳大人剛才所言,不無道理。”趙祁心中一驚,好你個張遠,難道你要倒戈?陳英倒也有些微微驚訝。

張遠話音一轉,繼續說道,“適才陳大人說道,為了景醫女的名聲,刑部調查結果不宜向外界宣揚,但微臣鬥膽請問陳大人,此舉到底是為了維護景醫女的名聲,還是為了維護太醫院的名聲?”

“這……”陳英語塞。

張遠繼續說道,“若真如陳大人所說,為了景醫女的名聲,而只將景醫女秘密發喪,暗中厚葬,那麽天下人對於景醫女的印象,仍舊都處在她自殺而亡,並寫下遺書洩憤的地方,而對太醫院刁太醫對於其欺辱的惡性絲毫不知,難道我堂堂大趙,居然要為了一個男子中的敗類,而讓一個女子中的豪傑,含冤而死,死後仍舊不能瞑目嗎?”

一時之間,陳英陸正等人皆無話可說。

趙祁覺得心中十分痛快,話語輕快了很多:“那依愛卿之見,應該如何啊?”

張遠道:“自然依照皇上先前所言,追封,厚葬。”

趙祁得意地道:“諸位大人還有異議嗎?”

陳英深吸一口氣,上前道:“皇上,臣以為,可以厚葬,也自然可以將刑部的調查結果公諸於眾,但是卻不能追封,景醫女在太醫院中雖然冤死,但從未向安太醫那樣修著醫術,發明驗方,實在是沒有功勞可言啊!即使是先皇後在世,也必不會為了私人的交情或者同情之心就違反舊制啊!若先皇後在世,也一定會勸阻皇上不要為了她做這樣違反舊制的事情,而將先皇後陷於不義的境地,還請皇上收回成命。”

趙紫薇有些驚訝,沒想到舅舅這一次想要打擊女權的心這麽堅決,趙紫薇漸漸有些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做了。

皇後馬上就要生孩子了,但舅舅就一定能夠確定皇後生得是一個兒子嗎?

趙祁桌子下的拳頭緊緊攥著,額頭上蹦起一根青筋,咬牙切齒地道:“好,國舅爺還真是考慮的周到啊!”

趙紫薇知道,他是真的怒了。這件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,不光是為了先皇後與景素問的情誼了,還有趙祁身為皇帝的尊嚴。他這一輩子,向來逆來順受,但是這一次,因為事關自己子嗣的事情,而景素問卻死得不明不白,趙祁卻無能為力,他心中憤怒,不可自抑,所以才想要將其厚葬,但沒有想到,他一直以來信任無比的國舅爺,陳英居然會如此地反對他,他很生氣。

“明日再議!我非把你們說服不可!”趙祁起身領著趙紫薇欲走。

孫太醫戰戰兢兢地回報:“皇上,景醫女的屍體已經在太醫院放了三天了……”

“那就繼續放著!”趙祁的聲音第一次這麽冷峻,頭也不回地領著趙紫薇出了明德堂,趙紫薇邁著小短腿走得有幾分吃力。

一行人也只好出了大殿,雨一時愈發大了,打在地上,漾出一個又一個的圓圈。天地之間,灰蒙蒙,幾乎連宮闕的輪廓也看不見,殿外圍著一群等著消息的官員,見了他們,都圍了上來。聽見

還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,都不由得搖頭嘆氣。

陸正見宮道中隱隱露出不少馬車的頂蓋,道:“各位大人,都先回家去吧!”

一時之間,告辭之聲連連。不少馬車漸漸遠去,殿下之人很快走了七七八八。

陸正皺眉搖頭道:“陳大人何必如此反對皇上的意思?我看皇上今日是生氣了。”

陳英恭敬地道:“路大人,您可別掉以輕心啊!皇上同意了這一次,那那些堂而皇之入國子監讀書的女子該如何處置?難道要聽之任之嗎?”

陸正道:“自然不能。”

陳英道:“路大人啊,我們的目的,不是為了一個區區醫女,而是為了借此為大趙修訂禁止女子參與朝政的法令,以絕後患,如此才能大趙百年的基業不動搖啊!所以,我們堅決不能松口!不能讓皇上為了先皇後,也就是鄙人的妹妹,而亂了禮法,壞了綱常啊!”

陸正肅然起敬,恭敬行禮,“陳大人,以前多有得罪,現在看來,竟是本官的狹隘了。”

陳英忙稱不敢。

九方臯和張遠在後面互相對視了一眼,陳英手段確實高明,居然趁機就贏得了陸正的信任。

陳英回頭,似笑非笑地望著張遠道:“張大人,千萬不要因為令妹與景素問私交甚好,就特意為了她說話啊!”

張遠陪笑道:“自然不是,實乃為了成全皇上一片體恤撫慰臣子之心。”

陳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:“張大人果然會說話,本官告辭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景素聞:你們玩吧,我回家啦!

☆、可愛的宮女們

依雲齋裏,趙紫薇捂著鳳穿牡丹祥雲蝙蝠鑲杏黃邊的錦繡被子坐在榻上,一頭烏發從兩側散落下來,僅將前額的發用半月銀梳松松地攏在頭頂,以免遮擋視線。她怔怔地望著眼前裊娜升起的蘇合香,一絲絲香氣沁入心脾,思緒不知道飄到多遠的地方。

紅袖念完了一冊書,輕輕地叫道:“公主,公主,還要聽什麽書?”

“嗯,”趙紫薇回過神來,“不用了,你下去歇著吧。”

新換的大赭色厚繪仙鶴如意織錦門簾一動,寶扇抱著外間一個小丫頭給她的暖爐,進了來,身後跟著添香、晴善和舒綺。

趙紫薇見了寶扇頭上微微發濕,“外面的雨還沒歇嗎?”

寶扇放下了手爐,答話道:“是啊,公主,這雨下了幾天幾夜,還沒有停呢。”

趙紫薇沈默著,往身後仰了仰,舒綺忙將一個大紅金線蟒靠枕塞在趙紫薇的身後。趙紫薇喝了一口熱茶,將剩下的隨手都給了舒綺。

添香將火盆裏的銀炭撥了撥。屋裏只聽見火盆裏銀炭發出的“劈劈剝剝”的聲音,趙紫薇擡眼看了看她們幾個,“你們都下去歇著吧!不用在跟前伺候了。” 趙紫薇抱著的眼睛慢慢地從身上移開,低了下去,似乎又陷入了剛才的沈思當中。

今天朝堂之爭,讓她終於隱隱明白了有人說過的一句略顯偏激的話:一兩個出色的女中豪傑的出現,只不過是男子為了顯示他們的寬容大度的好心情說著玩罷了。世間有些鄙薄的男子,根本不能承認有的女子比他們還要出色。

刑部的奏章她也偷偷地看了,景素問在太醫院呆了十年,他們也就欺負了她十年,先前陳菀在的時候,他們還能有所收斂,但陳菀死後,見她聰明伶俐,他們對她事事加以苛責,這些人不知道憐香惜玉也就罷了,甚至做出那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來,一個女子,無權無勢,僅僅憑借著自己的醫術,想要出頭,實在是太難了。陳英居然以她沒有功勞為由,連她死後的哀榮都要剝奪,這聽起來實在不太像是平時最懂趙祁心的國舅爺。

不過,現今的時代不一樣了,大趙河清海晏,四海升平,除了今歲的旱災,近十幾年來,還沒有什麽大事件。

而且據這幾天她蹭在趙祁身邊上朝所收集的情報來看,大趙如今女權主義思想萌芽,或許可以在這方面做一做文章。

還有必須得去問一問,在假山之中,景素問到底給九方生說了什麽?或許那就關系到景素問的自殺之謎。趙紫薇不相信景素問真的只是因為備受排擠和欺淩而自殺的,盡管這裏有看起來很充分,盡管趙祁派去的人已經將遺書翻來覆去好幾遍的研究了,她之前是見過她的,她不相信。那天她的反應實在是太過奇怪了。

想到九方生,趙紫薇不由得有一絲灰心,低低地嘆了一口氣。

五個人相互看看,只好各自地退下去,但卻都不約而同地留在了外間伺候。

舒綺低聲道:“公主心裏不好受,我們得想個辦法才是。”

晴善和寶扇將手指放在唇邊,“噓”了一聲,“我們出去說,舒綺你先留下伺候。”

紅袖、寶扇、添香、晴善四人來到稍遠的隔間,低聲商量著。

晴善道:“要想讓公主開心,首先得知道公主為何而不開心?這樣才能解開公主的心結。你們說呢?”

紅袖原先低著頭,聽了這話,擡起頭來道:“諸位姐姐,我有幾句話,這幾天一直憋在心裏,想跟各位姐姐說一說。”

晴善等人都點頭。

紅袖的神色很鎮定持重,“景素問是我朝第一位醫女,當初她要入太醫院的時候,滿朝皆為震動,當時我還在家中,我當時對我大哥說,我很羨慕她,我也希望像她一樣讓人敬仰的女中豪傑。我大哥卻嘲笑我說,這是牝雞司晨,他說,在男人的眼裏,女子只要長得漂亮就可以了,聰明更是要不得的,就像我未來大嫂那樣。他說,聰明的女人是所有男子都避之不及的。他還笑話我,整天讀書,讀得呆傻了。後來,我為了想要一睹她的風采,采選宮女時,我便進了宮。後來,才知道,要不是先皇後的允準,景素問也是進不了宮的。若不是備受排擠,又怎麽會自殺?”

聽了最後一句,晴善忙去捂她的嘴,“作死啊你!不小點聲……”

寶扇看了看周圍關的嚴實的門窗,又繞著轉了一圈,見沒有人,又讓添香去把門看風。

晴善搖頭嘆道:“你倒是個女中豪傑,可也得有你的地方啊!平時看著你文文弱弱的,沒想到倒有這樣的大志氣,可惜你托生為女子,不然你家也得出個狀元了。紅袖,你心裏這麽想,也不能這麽說,你要知道,這種話,你即使心裏知道,也不能說出來。真是可惜了先皇後的一片苦心,先皇後因為放了一個景素問進來,遭到多少人的嫉恨。現在他們可算是如願以償了。”

寶扇見她們只關註景素問一事,不由得想起來那日看見一前一後失魂落魄的公主和九方生,但她沒有作聲。

寶扇道:“晴善姐姐,那你說,我們該怎麽樣讓公主寬心呢?”

晴善道:“偏劉嬤嬤一直病著,若是她在,一定有辦法。”又看向外面,“這天氣,看著就讓人郁悶。”接著,微微聳肩,“雖說解鈴還須系鈴人,但我們不是那鈴鐺,也沒有能力當鈴鐺,只好八仙過海,各顯神通了!寶扇,你有好辦法嗎?”

寶扇素來腦瓜靈光,眼珠一轉,笑著點了點頭,將添香從窗邊拽了過來,圍在一起商量對策。

趙紫薇在踏上輾轉了幾下,外面雨水不斷,天光黯淡,室內早已點上了宮燈。外面似乎有人說話,像是添香的聲音。

趙紫薇悄悄地起了身,走到門口去聽。

“豬洋洋,你的命倒真是好啊,也就只有我了,每天都來餵你,你呀,每天吃了睡,睡了吃,睡的時候呢,還四仰八叉的,看你像豬一樣懶洋洋的,所以我就給你起了名字,叫豬洋洋,你聽,多好聽啊……”

趙紫薇不由得好笑,知道她是在餵那個會吐出熒光的蟲子來。

又聽她說道:“寶扇姐姐把你交給我,我原想著,把你放生掉,但是知道你這樣的懶蟲要是被丟掉外面,肯定活不了,所以我還是養著你吧。你瞧,豬洋洋,你吃了蜂蜜之後又不理我了,又睡著了?小心我趁你睡著把你丟到禦河裏去……”

趙紫薇一邊偷笑,一邊想,這小丫頭實在有趣極了。趙紫薇悄悄地起身,拿過大氅披在身上,趿拉著睡鞋出了外間,只見添香正趴在桌子上逗著那“豬洋洋”玩,見了趙紫薇,添香連忙起身請安,趙紫薇一把扶住她,去逗弄那蟲子,那蟲子果然一戳一動,不戳不動,看起來懶洋洋的,趙紫薇不由得笑道,“添香,你這個名字取得好!”

而晴善則笑意盈盈地捧著一個紅木雕漆食盒走了過來,擺在外間的桌子上,“新作了四樣糕點,請公主品嘗。”

說罷,掀開食盒,從中捧出四個水晶碟子來,各自盛著顏色不一的點心。

一盒雪白清俊的方糕,一盒黑潤如酥丸子、一盒碧綠澄澈小如意,一盒紅如胭脂一個個小燈籠,看起來極為亮眼。

趙紫薇輕輕一笑,擡頭看了一下晴善。

晴善善解人意,一一指認給趙紫薇:“白的是陽春白雪糕,黑的是下裏巴人丸,綠的吉祥如意糕,紅的是福星高照!”

“晴善姐姐,你真是心靈手巧啊!”寶扇等人都湊過來讚嘆。

趙紫薇撚起幾個來陽春白雪糕來,嘗了嘗,只覺得甜而不膩,馨香滿口。趙紫薇覺得心情愉快了很多。

晴善又解釋道:“這個陽春白雪糕是原先我師父的配方,不是我創造的,配方多半是茯苓,黑的是黑芝麻黑米冰糖做成的,綠的是綠豆,我去找了內務府的白公公,找了準備做筆錠如意金錁子的模子,做了這如同玉如意一樣的吉祥如意糕,福星高照呢,是以石榴子為小燈籠,以細胡蘿蔔絲作為燈籠下的流蘇,大紅燈籠高高掛,必有喜事!”

趙紫薇心中連叫自己好口福,又慶幸自己有福星的美譽,要不是自己那日去求了雨來,趙祁又怎麽會將這四個好寶貝賞賜給她?

讚揚的話都是多餘的,趙紫薇大開的胃口,滿臉的幸福感就是晴善最滿意的賞賜。晴善制作點心最為在行,但也知道點心不能當飯吃,因此趙紫薇每樣撿了幾個吃過以後,就將剩下的點心賞賜給了她們幾個,晴善又上了一盅薏米紅豆山藥粥祛濕,一盅桂圓蓮子清湯補氣,趙紫薇吃過兩樣粥後,覺得精神十足,先前的不快和煩悶,幾近全無。

而後,簾子一動,從外面來了一個渾身碧綠的人,趙紫薇不由得眼前一亮,趙定睛一看,才知道原來是舒綺穿著一身由柳葉編成的蓑衣,上面還綴著幾滴瑩瑩光燦的雨滴,鬥笠上簪著一朵鮮嫩承雨露的佛頭青,搖搖顫顫,我見猶憐。

趙紫薇見慣了舒綺各類新鮮的發明,笑道:“這一次又有什麽說頭?”

“奴婢是從咬春圃桂太監那裏求來的柳葉,一片一片地縫制的,葉葉相覆,僅僅憑借柳葉本身的細長的特征,就可以很好的隔絕雨水和排水。”咬春圃是宮裏的溫室大棚,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生火,以便在天冷的時候還能有鮮花蔬菜供應。

紅袖和寶扇則一邊一個,唱起了《天仙配》,趙紫薇看得笑個不停,那一點煩悶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。

她們幾個笑得厲害,惹得紅袖紅了臉,不敢去看扮相俊俏的小生寶扇。

趙紫薇不由得起了意想要到外面站站,出了門,果真見天暗雨涼,看著窗下芭蕉滴雨,趙紫薇不由得感嘆,如此秋窗風雨夕,若是沒有這一溜兒聰明伶俐地貼心的丫鬟在側,或許自己又得沈浸在煩悶的心情裏了。

“你們想不想讓景素問風光大葬?想不想為天下女子出一口氣?想不想讓天底下有為女子的專門而作的官服?”

“想,但這能實現嗎?”寶扇略微憂心忡忡地問。

趙紫薇狡黠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掃了掃:“只要你們大家肯幫忙,這件事情就一定能夠實現!你們還真以為我因為景素問的事情不開心啊!沒那麽容易,我們要讓他們看看,女子才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樣子,你們細細聽我說。”

趙紫薇與她們圍成一團,將自己剛才仔細構思想出的辦法,告訴了她們。

然後叮囑她們道:“記住,以事實為依據,切不可胡編亂造,萬一查實不是真事兒,反而給景醫女惹了麻煩。”

寶扇等都道:“公主您就放心吧,只要您給我們名帖,我們保管弄來的都是真事兒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☆、原來是穿越

皇後現今一直懷孕安胎,倒一直沒有什麽動靜。對於趙紫薇的管束,似乎是少了很多,但是趙紫薇明白這或許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,但是這一點寧靜,卻讓趙紫薇有了可以動作的餘地。

盡管依雲齋的外面都在皇後的監視之下,但內室卻是皇後絕對染指不了的,寶扇聰明伶俐忠心耿耿,晴善通透明白而又善解人意,紅袖雖喜舞文弄墨,外表柔弱,但卻有女中豪傑的心性,時常在念書時加上自己的見解,頗有見識。添香雖然有些呆呆的,但卻博聞強識,幾乎什麽都知道。晴善她們四人來時,又各自帶了一個小宮女,那幾個小宮女皆規規矩矩的,負責守門,看門,將依雲齋內室捂得嚴嚴實實的。

但如今這件事情,卻不能在內室做,自從劉嬤嬤生病以來,趙紫薇從外面救援的路就已經斷了,這偌大的深宮,除了這些丫頭們,還有不能盡說實話的趙祁,除此之外,劉嬤嬤所說的景素問卻恰巧剛剛死了,而那個曾經與自己母親交好的張貴嬪,卻仿佛是為了避險一樣,雖然看向自己的目光偶有憐惜,但卻總是躲躲藏藏,人前人後對自己大多是一副清冷模樣。

不過,朋友都是自己交出來的。

這一次,有些宮裏的人,還是值得爭取的。

趙紫薇愉快地透過窗戶看著門外擺放的咬春圃進獻來的一溜兒金菊,心情愉快地拿了個黃橙橙的橘子要自己剝皮,添香正心思焦灼,見趙紫薇要自己剝桔子,忙伸手拿到自己手裏,等拿到手裏這才覺得不妥,看著兩手空空瞧著她發楞的趙紫薇,連忙低頭請罪:“公主恕罪,奴婢給您剝。”

趙紫薇覺得好笑:“添香,你魂飛到哪裏去了?”

添香滿臉通紅,手下卻不敢停,兩手翻飛甚是利索,將整個桔子剝開遞給趙紫薇:“回公主,奴婢錯了,奴婢再也不敢了。奴婢是……在想寶扇和晴善姐姐她們……”

趙紫薇接過橘子,撕了一瓣填進嘴裏,“你放心吧,她們說話辦事都甚至利索,不會有什麽問題的。”

又見添香臉色紅意更深,咬著嘴唇,似乎在自我譴責,趙紫薇知道添香比她稍大,自小是被當個才女天才養的,讀書甚多,有點書呆子的樣子,父母不幸亡故,被叔叔嬸嬸當成燙手山芋送進宮來,曾經寄人籬下,難免比別人稍微敏感些。

趙紫薇有意開導她:“添香,你知道我為何要將你留下嗎?” 添香平時話不多,懂得卻很多,不問不答,看起來似乎不怎麽善於跟人打交道。因此,晴善便自動將她留了下來看門。

添香擡起了比身形略大一點的腦袋,臉上紅意稍稍消退,搖了搖頭。

趙紫薇笑道:“因為你最懂得最多,嘴巴卻又是個最嚴的,不僅能夠看得住自己的嘴巴大門,還能夠看得住依雲齋的門!”

添香聽了,臉色果然好了些。

趙紫薇心道,小孩子果然好哄啊!又問道:“添香,你去看看幾時了?”

添香從榻邊沈香木小盒子取出西洋懷表,打開瞧了瞧,道:“公主,已經巳時末了。”

趙紫薇吃掉最後一瓣橘子,擡頭看了看窗外近午的太陽,想必趙祁已經下朝了。

便起身道:“備攆,我要去見父皇。”

雲從殿正殿內室,皇後慢條斯理地喝下一小碗烏雞滋補湯,接過帕子點了點唇,又重新遞給綠痕,這才慢悠悠地道:“綠痕,你剛才說,小丫頭手底下的那幾個宮女分別去了她們幾個的宮裏。”

綠痕接下碗來遞給旁邊的秀雲,秀雲神色有一絲不快,但看了看皇後娘娘的眼色,顯然與綠痕有話單獨要談,便只好退了下去。

綠痕答道:“是,寶扇去了黎棠宮,晴善去了流霞宮,舒綺去了桐雪宮,紅袖去了長柯殿,而另有香雲紫菱去了浣衣局。”

“那小丫頭呢?”

“公主剛剛動身去了昌平殿。”

“你說說,她到底是要幹什麽?”皇後斜倚回鳳榻上,面帶疑惑地問。一根銀簪上雕鏤著金鳳羽尾,將一頭烏碧的頭發松松挽著,自從經過綠痕指點,皇後徹底走了嬌弱路線。以前是裝大度,裝大氣,撐氣場,現在則是一聲嚶嚀,兩分清淡,三聲嬌喘,四兩胸脯,五分柔情,六成舞劍,再不求什麽端莊高貴,抓住男人的心才是正理。而今她剛剛得知懷孕,頗有些昏睡,頭便有些微的疼,除此之外,到沒有別的什麽反應。而即便現在懷孕的她,也很是得寵的很,得寵到最近幾乎一直都沒有怎麽去管那個小丫頭,但是聽了青青說過一回她似乎跟桓兒之間有什麽,又似乎對太師家的公子很感興趣。還有大刀闊斧的送禮物,小蹄子倒是長進不少,那麽這一次,到底她想要幹什麽?

要是真有什麽事情的話,為何她單單派人去了其他的嬪妃的宮裏,而不來拜見她這個後宮之主,而且兩人還住在一個宮裏。

綠痕一面上前給皇後捏著太陽穴,一邊道:“皇後娘娘,依奴婢看,此事似乎與景素問一事有關。”

“哦?”皇後漸漸舒開了眉頭,“與景素問有何幹?”

綠痕道:“奴婢也只是猜測,現在公主將內室把的厲害,香雲和紫菱也不敢多說,見了奴婢也像躲賊一樣,似乎被整治怕了,劉嬤嬤的手段似乎很厲害。”綠痕不動聲色,“不過,而今朝堂之上,關於對景素問追封一事鬧得沸沸揚揚,想必也正是為此事,公主派人去求各宮的娘娘,奴婢推測,應該是想聯合眾人為景素問請命。”

皇後冷哼道:“好個小丫頭,先當今她的依雲齋倒真的成了密不透風的鋸口葫蘆了不成。大哥已經跟我說過了,他堅決反對此事,正是為了避免小丫頭日後能翻起什麽浪來,”說著,她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,冷笑道:“而今,本宮有了身孕,自然再也不必委屈自己假扮她的慈母了。”她現在才算明白,只要抓住了趙祁,才能算得上是真聰明,只靠裝聖母討好小丫頭,要是以前那個不懂事,任由自己一嚇唬,就尿褲子的小丫頭還好說,但現而今那小丫頭明顯的翅膀硬了,不聽指揮,自己還用這一招,豈不是委屈死了。

想起自己之前裝的幸苦,皇後的心內一陣氣血翻騰,只為自己白白受過苦的日子叫屈,說起話來不由得咬牙切齒:“綠痕,傳令下去,去告訴各宮的娘娘們,就說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,可千萬別為了討好什麽人,而忘了宮內的規矩!到時候可千萬別出現,宮妃出現在朝堂之上的荒謬之事來!”

綠痕答應著,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:“娘娘,奴婢尚有一事不明,若是真的請命,又為何要去浣衣局?難道公主她想要發動那些宮女不成?”

皇後瞄了一眼躬身的綠痕道:“你素來不是最聰明的嗎?怎麽也想不到了?哼,她想要發動宮女們來上朝堂,那也是不可能的,對了,蕊珠現在不是在浣衣局嗎,找她來問問看。”

綠痕道:“是的,娘娘,奴婢也就派人知會蕊珠了,想必過一會兒,便會傳來消息。”

皇後滿意地點點頭。“快去傳令吧!料他們哪個也不敢跟本宮作對。”

昌平殿,下了朝的趙祁正和張遠秘密謀事。

君臣二人商議了半天,還是覺得不對,趙祁哀嘆連連。

他這個皇帝,居然連封一個二品夫人都要遭到反對。

張遠心內想起那個圓圓臉沈靜若水的姑娘,不由得心內一痛。望著哀嘆的帝王,張遠也覺得無能為力。

趙紫薇來了之後,就看見君臣二人,黑著臉面面相覷,不由得心生同情。好可憐的一對君臣,在朝堂當中,可謂是孤軍奮戰。

據趙紫薇從劉嬤嬤那裏得到的消息,景素問是一個十分低調內斂的人,宅心仁厚,聽說曾經跟隨陳菀遠游,救死扶傷,劉嬤嬤曾經親眼見過景素問救活了一個人人都說救不活的人,但是外面卻一點名聲也不聞,當時景素問還特意囑咐她不準外傳。

而景素問真正揚名天下是在自請調去太醫院,依照她跟陳菀的情誼,她完全可以得一份豐厚的嫁妝出宮嫁人,但是她頂著壓力和風險去了太醫院,不能不說她確實是一個十分有抱負的人。

而之後的數年,景素問進了太醫院似乎同樣默默無聞,反而是與她同事的諸位太醫紛紛發明驗方,和種種新奇的治病辦法,居然還有開膛破肚的外科手術,趙紫薇一開始聽了劉嬤嬤說,簡直要懷疑整個太醫院都被穿越人士霸占了。

但是,依照種馬小說理論,穿越而來的男士們應該絕對不會滿足做一個風險系數這麽高的太醫。

托刑部的福,這一次,趙紫薇順道看了刑部上奏的奏折中,特意給趙祁批註看的各位太醫們的品級和重要履歷中顯示,似乎他們的重大發明,全部都是在景素問進了太醫院之後才有的,這不得不讓人懷疑。

景素問的行為,簡直越看越像是一個身懷現代醫術低調內斂的穿越女啊。

但是,同樣鑒於她低調內斂的個性,現在想要為她爭取哀榮就顯得難得多。

不過,聽說景素問與張貴嬪素來關系很好,興許張貴嬪會知道一二呢。這件事情,得見了紅袖才知道。

不過,雖然看起來十分艱難,也不是不能扭轉局勢啊!

但現如今想要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,絕對不能是現在這樣的一個精神狀態啊!

趙紫薇決定鼓舞鼓舞他們君臣二人黑臉組。

趙祁坐在龍椅上,右手支肘,皺眉沈思,一身明黃金線緙絲龍袍,襯出他面龐越如秋水滿月,只鼻頭兩側微微一點細紋,顯示出他有的氣虛之癥。

趙祁無疑有副好皮囊,趙紫薇心內微微感嘆,忙上前做狗腿狀,攀住帥哥身旁的龍椅,道:“父皇,你怎麽了?”

趙祁不妨被小女兒這麽一問,忙直起身子,微笑道:“哦,阿薇,沒什麽。”

趙紫薇自顧自說:“父皇,你猜,我剛才讓我手底下的晴善她們去幹什麽了?”

一旁默默不語的張遠也擡起頭來。

趙祁聽了這話之後,微微笑道:“阿薇好辦法。”而後,雙目微闔,顯然心內並不這麽覺得。

張遠卻覺眼前一亮道:“皇上,或許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。如此,可以改變外間對於景素問醫女的形象,從而達到我們的目的。”

趙祁道:“就那些宮女太監?雖然可以改觀一二,但想要為此追封景醫女,還是太難了啊。不過,這也總好過沒有。”而後憤然一拍龍案,“不然的話,朕就不給他們辯論的機會,堅持要追封景醫女,他們能耐我何?”

張遠雙手拱在身前,寬大的紅色官袍袖口垂下來,“皇上,若是陸大人堅持要撞柱?”

趙祁道:“哼,那就讓他撞!”

張遠道:“皇上萬萬不可為此失掉君臣和氣,陸大人畢竟是朝中重臣,清流首領。”

趙祁心內氣悶,哼了一聲,不再言語,顯然心內十分煎熬,朝堂之上對於此事反對者多,讚同者少,他們的理由充分,而景素問平素實在太過低調,在外除了大趙第一女太醫的名頭之外,幾乎沒有別的事跡流傳在外,強制追封恐怕是會引反對派大臣們的不滿。

阿薇的辦法盡管有些微不足道,但也比沒有的好。

可那些女學生和女官員怎麽處理?難道真的嚴懲,若真的要嚴懲,恐怕莞兒在地下之後了以後,也必然會怪我不憐香惜玉。若釋放,恐怕陳英陸恪等人會咬著不放,這事情實在是難辦啊!

趙紫薇見他臉上的表情又悲又嘆的,知道趙祁心內正在煎熬,決定祭出自己最大的殺招。

趙紫薇擡起雙袖,趴在龍案上,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趙祁。

趙祁見她這個樣子,不由得好笑。“阿薇,又不懂禮法了,張大人在此,還是這麽沒正沒形的。”

張大人只笑笑:“小公主天真可愛,不拘禮法,倒也是天然。”

裝可愛成功,趙紫薇忙起身,將雙袖奮力從龍案上拿下來,而後跑到趙祁膝下,道:“父皇,阿薇聽說國子監中有女學生,女扮男裝,也跟阿薇當初一樣,阿薇當初女扮男裝,是為了求雨,她們女扮男裝,是為了什麽啊?”

趙祁擡手將趙紫薇摟住,低頭耐心地對小女兒說:“是她們想要求學,像男子一樣,女裝多有不便,唯有女扮男裝。”

趙紫薇疑惑地歪歪頭道:“那,父皇,為何沒有女子念書的地方嗎?”

趙祁一楞:“這……”這該怎麽說,說這個時代,總體上還是男尊女卑?趙祁承認,包括莞兒在內的很多女子,要比他強的很多,但趙紫薇的眼神充滿了求知的渴望,趙祁無奈,只好求助看向張遠。

張遠欠身道:“回公主,男主外,女主內,這是祖制。男子念書,治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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